「小的」台灣史

國民政府迫遷來台之後，在反共的氛圍之下，國民義務教育中的史地學科多以中國為主，對於台灣的過去卻隻字不提。1980 年代之後，台灣主體意識逐漸浮現，唯社會仍處於言論受到箝制的狀態。




民國 76 年，蔣經國解除戒嚴，緊接著解除黨禁、報禁。李登輝時代後，本土意識覺醒，教育改革聲浪隨之而起，重心也逐漸的從中國史地轉移至台灣本島。

民國 86 年，筆者正好為九年義務教育改革下的第一屆白老鼠。那一年，新課綱加入了「認識臺灣」歷史篇、地理篇及社會篇的課程。對於一個尚未帶有色彩的我來說，「認識臺灣」在那個懵懂的年紀下，的確讓我留下無法抹滅的印象。

長大後，除了在意台灣本土政權的更迭外，也更加關注台灣人文、環境及本土意識所帶來的影響。我想，「認識臺灣」應該就是啟蒙我的那顆種子吧。

前陣子李筱峰教授在他的臉書上，推薦了三本與台灣史有關的新書，其中一本名為：「小的」台灣史。看到作者戴寶村教授的自序後，突然喚醒了我，「是呀！過去我們所學的歷史，其實都是來自執政者的旨意啊！」於是，我二話不說，立刻買下了這本書。

「小的」台灣史收錄了 12 則清領時期台灣民間所發生的故事，有別於官方的敘述方式，全書從「小的」的觀點出發，輔以史料佐證，彷彿在紙上重現了當時的風土民情。

過去我們所了解的清代台灣史，例如三大民變、移民開墾及國際貿易等，多數都只停留在那些不帶任何感情的表面，對於隱藏在這些事件背後真實的意義，並非歷史學者的我們，實在很難一窺究竟。

更別說是那些被世人所遺忘或忽略的市井小民了，從「小的」口中，忠實反映了清領時期台灣的政治、經濟、社會與移民習慣。教科書裡無法得知的故事，「小的」通通讓你知道，無論「小的」是否句句屬實，那終究成了近代學者競相研究的課題。

書中讓我覺得最有趣的故事為「內有姦情」，由於清代嚴格限制渡台男子不得攜家帶眷，導致台灣本島男女失衡。年輕氣盛的男子常因找不到對象，轉而藉由「契友」來解決生理問題。根據《大清律例》，同性間的性行為屬於犯罪，須罰杖一百。從「小的」口中得知，當時屬於相當普遍的現象，甚至遭到親朋好友的默許。

此類相姦的情形層出不窮，甚至也會出現小三、小四、職場性騷擾，或是由愛生恨到產生殺意等行為。我們所學的歷史，往往掩蓋了移墾社會背後的真實樣貌。「小的」雖然不是會被寫入書中的偉人，但少了「小的」，我們將永遠無法得知過去那段鮮為人知的台灣史。

尚未接觸「小的」台灣史前，總是覺得「戲說台灣」的劇情荒謬不實。讀完「小的」突然有了不同的想法，或許那些看似詭譎又帶著點靈異的橋段才是台灣早期移墾社會下的剪影。

「小的」台灣史也對台灣人的性格略作了描述，由文中亦可得知這些性格或許與海洋立國有著相當程度的關聯。說到這，我不禁想起日治時期台灣總督府民政長官後藤新平對台灣人民性的見解：「貪財、怕死、愛作官」。縱使這樣的言論過於偏頗，但的確也帶著幾分的事實。

即便是今日，這樣的性格依舊成了我們的包袱。說穿了，最不了解台灣的還是我們自己。「小的」使得你我站在市井小民的立場去看待清代台灣，我們必須告訴孩子不同角度下的台灣史，而並非盲目死記教科書裡的年代及「朕的旨意」。